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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無盡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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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後,人們只記得星光勇者中,有一位被稱為十裏破劍神的神秘角色。

幾乎沒人知道,這個名字其實原本是個蔑稱。

而取名的人很巧……不,或許算不上巧吧,因為事後回顧這一切,你會發現事情的發展是如此嚴絲合縫,又順理成章。就像是一列化學式,湊在一起的條件自然而然地衍生出了等號另一端的結果。

這個稱號最早,是全等級勇者隊的老大取的。

“連臉都不敢露的家夥少在那囂張!”

老大雙眼通紅地瞪著十裏破劍神的背影,他已經榨出自己最快的反應速度去追了,但十裏破劍神在此之前已經到達了旋轉樓梯——巨大的滾石還在轟隆隆地落下,他卻像沒看見一樣,毫不停步地穿過巨石與尖刺的縫隙,爬上樓梯扶手,扯著垂落在一側的繩子縱身一躍。

“你給老子站住!”

當然不可能站住。

老大撲過去試圖抓住他,卻被下一顆巨石擋住了去路。同時十裏破劍神扯下身上的青銅鬥篷往後一扔,擋住下方眾人的視野,自己趁機消失在了上方不知哪一層的通道口中。

“那家夥……”

在老大眼裏,這已經是充滿侮辱性的挑釁了。腰側長劍出鞘,雪光一閃,飄落的青銅鬥篷就被切成兩半,又被淩厲的劍氣吹進了底層。

同隊的勇者們感受到老大的怒火,只敢安靜地縮在後面。

畫面就這樣安靜了一會,老大突然冷笑出聲,再次沖著水晶球提高了音量:“轉播員!老子還要加錢!”

“你在支持率上的投入已經很高了,確定要繼續嗎?”就連麥莉都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一下他氪金適度了,“你現在的支持率已經是第二名了。”

“第一名是十裏破劍神吧。”老大掃了一眼現在的排行榜,笑容更冷了。

從游戲一開始,這個排名的最末尾就有兩個奇怪的亂碼代號,他以為是什麽測試用的廢號,但從剛才十裏破劍神露臉開始,其中一個亂碼號後面的支持率就飛快越過了所有人,占據了第一。

這樣他要再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就白升到榮耀之鉆級了。

“誒嘿。”麥莉眨了下眼,匿名的把戲被發現之後就失去了意義,於是她指尖一點,排行榜第一的亂碼迅速褪去,變成了“十裏破劍神”。

確認了自己的猜測,老大的決心也就更加堅定,他直視著水晶球高聲宣布:“只要你們在三十分鐘內把老子投上第一,每個人每次都能再拿五銅幣!上不封頂!”

很快,廣場上又迎來了一片山呼海嘯。

但這次老大只粗暴地看了一眼就將畫面扔到一邊,自己繼續和麥莉說話:“你說第一名能拿到第四把鑰匙的線索對吧,快告訴老子。”

“但是還沒到三十分鐘的截止時間。”

“一樣的。”老大的眼睛裏有一種執拗的癲狂,“所有隊員的賬戶密碼也都在老子手裏,不管要花多少錢,老子都要待在這個第一的位置!”

“就算你這麽說……”麥莉用食指點著下巴思考了一會,突然壞笑起來,“但看上去會很好玩,我允許了!反正本節目最終解釋權全部歸我所有嘛。”

她輕輕攤開手掌,幾顆和她平常拿來當子彈的那些截然不同的,蘊含著更加澎湃洶湧的魔力的水晶緩緩升起,在她面前可愛地轉了兩圈後嗖地如流星般散開。

整座高塔都震動起來,所有人都被一陣狂風吹出通道,落到了樓梯上。

還好不斷落下的滾石已經消失,不然這個節目就要以全員獲得[肉餅]稱號結局了。不過在這樣的安排之下,似乎還是發生了些意外:

“救命啊啊啊——”

被從高層吹落的休茲沒落到樓梯上,而是直接越過扶手,從天井直直跌落了下去。

“你這個笨蛋!把翅膀展開不就行了嗎!”管家爺爺趴在扶手邊,恨鐵不成鋼地沖他大吼。

“老爺子你才是笨蛋!展開我自己的翅膀,七彩炫光翅膀特效皮膚不就被頂沒了嗎!”

早早購入了彩色大翅膀的休茲非常喜歡這個特效,任由自己越落越快,也堅決不肯展開自己的漆黑翅膀。於是……

砰!

一聲幾乎再次震動了高塔的巨響傳來,底層的地板上多了一個休茲形狀的大洞。

所有人都牙酸地撇開臉,不忍細看。

只有一個人除外。

“十裏破劍神!給老子站住!”

老大第一時間就在更上方見到了自己的仇敵,當即沖了上去。

相比之下,十裏破劍神就像是沒聽到他的聲音一樣,十分平靜,但也十分堅定地朝著樓梯最頂端勻速走去。

雛菊花形的鑰匙在最頂端反射著明亮的日光。

“就是最後的鑰匙,這也是最後的考驗!”

麥莉放大的聲音自上而下地落到眾人耳中,仿佛都是從繚繞的雲霧中傳來。根本看不到盡頭的樓梯還在旋轉上升,最頂端幾乎都要沒入雲層,明顯已經到了這座高塔本身都不該有的高度。

“請容我為大家介紹……無盡階梯!”

“這是魔法制造出的,獨立於之外高塔之外的封閉空間。此處禁止使用任何魔法跟道具,參賽選手只能利用自己的雙腿向上攀登。”

“考慮到諸位大多是久經鍛煉的勇者,為了加快比賽進程,防止無聊,本空間內的體力消耗會設置成正常的五倍,會很艱難,請做好心理準備。”

“大家所站的初始位置是通過累積的支持率和在目前賽程中的積分綜合算出的,雖然有些差別,但考慮到無限階梯的高度跟特性,這點差距也很容易彌補啦。”

“那麽,請不要大意地努力前進吧~”

“游戲愉快!”

在麥莉解說後,勇者們幾乎都做了同一個動作:瞇起眼朝上看,試圖確認這似乎真如其名所說,無限延展的樓梯的終點。

底層的樓梯尚且維持著在高塔中的樣子,但越是往上越超出現實,一級級盤旋的臺階毫無支撐地在開闊的天空接受著風吹日曬卻紋絲不動,甚至吸引了不少鳥雀的停留,在大量飄落的白羽裝飾之下,幾乎讓人產生了此處通往天堂的錯覺。

光是這荒唐的高度就已經讓不少人心生退意。

但同樣的,不少人也趁此機會後來居上。

“場景做的不錯嘛,不過看來小公主忘記了一件事啊。”從最底層傳來一個滿是竊喜的聲音,休茲為了獲得最終的勝利,還是忍痛取消了他的炫彩大翅膀,張開龍翼,抱著雙臂,在勇者們羨慕的視線中慢慢上浮,一臉驕傲,“這根本就是為我設計的關卡。”

話音未落,一顆交替閃爍著紅藍色的水晶球突然沖到他旁邊,從裏面傳來麥莉嚴肅的聲音:

“前面的惡龍,前面的惡龍,你已涉嫌游戲違規,現在立刻收起翅膀,靠邊停下,等待工作人員的接收處理。”

休茲當然不幹:“為什麽?我哪裏違規了?我的翅膀可不算是魔法。”

“龍從翅膀到尾巴都是魔法生物!”為了防止休茲再次頂嘴,麥莉又立刻補充了一句,“本活動所有解釋權都在我手裏,所以下去吧你!”

“太不講理了吧!我要投訴!我——”

“你竟敢違抗公主殿下的命令!”

休茲還想爭辯兩句,但他忘了另一個人的存在。戰鬥的本能為他拉響了警報,但他還是沒能躲開旁邊的突襲——管家也像他剛才一樣翻出扶手,一段自由落體,在擦過休茲身側的瞬間緊緊抓住了他的腳腕,墜得他直接往下掉了一大截。

“公主殿下說下去!你就得立刻下去!”管家爺爺仰起頭,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隨老夫一起下地獄吧!”

“等等?!這只是個游戲而已啊啊啊啊啊啊——”

最底層的地板上,又多出了一個休茲和管家爺爺形狀的大洞。

其他勇者紛紛放下堵住耳朵的手,無奈地也放棄了一些取巧的想法,繼續老老實實向上爬。

但單純的,看不到盡頭的攀爬比想象中更耗費體力。一段時間之後,陸陸續續有勇者選擇了棄權。

“我打寶箱怪……耗費太多體力啦……”秘銀哭著倒在中途。

“過癮地玩了那麽多次打地鼠,我對自己的這場冒險已經滿足,再無別的奢求了。”看著依舊遙不可及的終點,紫鉆嘆了口氣,有些遺憾,但並不後悔地點下了放棄。

幾個小時後,就連原本在皮克維諾廣場上聚集的人們都差不多走光了。

麥莉已經給自己倒了杯混合果汁,切了塊小蛋糕,喝起下午茶來。

無盡階梯的上方,只剩下仍在你追我趕的老大和十裏破劍神。

在這裏不能使用魔法和道具,但兩人還是已經打過一輪肉搏戰了,形式完全是一邊倒,老大唯一的損傷是肩膀被十裏破劍神撞青了一塊。

十裏破劍神的模樣卻相當誇張,兩只眼睛完全變成了熊貓眼,衣服破破爛爛,裸露在外的皮膚也青一塊紫一塊。

他原本都被打趴在了地上,但就是死死地抓著扶手,怎麽也不肯松手。老大用盡全力踹了他好幾下都沒能讓他滾下樓梯。

還是這個空間裏的體力消耗速度救了他一命。老大應該是覺得與其在這裏浪費體力,不如趕緊通關完事,於是丟下了他,自己繼續向上走了。

老大沒想到過了一會,他還沒有看到終點,反而是十裏破劍神又搖搖晃晃地追了上來。

“你……你究竟是什麽怪物啊……”

驚嚇之餘,老大也氣餒的發現,自己的體力可能也支撐不了再揍他一頓了。

兩人都氣喘籲籲,晃晃悠悠。剩下的路程,只剩下純粹的耐力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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